对“杀麻”的回忆 苏金松
我是农民的儿子,自然接触农事多。回忆起少年时期参加农业生产的往事,最深刻的是“杀麻”。
上世纪五十年代初,农民经过“土改”得到了土地,经营方式是“单干”,就是一家为一个生产单位,自耕、自种、自收。产下的粮食除交公粮,剩下的自己消费。
我家耕种着十亩土地,地分布在北关“井上”、“官道”,“天兰”和西关五谷山后的官坨沟。父亲与我哥哥长年累月辛辛苦苦耕种着土地,有时我也跟着帮忙,每到秋天,丰收的喜悦心情溢于言表。
这里我单说说“杀麻”。
陵川广种小麻,小麻分籽麻和皮麻,籽麻为榨油,“小麻油”是最香的植物油。皮麻(也称花麻)产出“麻皮”为出卖,是经济作物,“麻皮”是纺织品的重要原料,畅销国内外。皮麻和籽麻农民都种。
春天,父亲在北关井上地划出一亩田,用耧种下小麻籽。不久小苗出土。父亲精耕细作,两个月后,麻茁壮成长。父亲间去了“籽麻”留下“花麻”。再过一段时间花麻成熟了,棵棵高而直,密密麻麻就像一片竹林。这时就要收获了。
“杀麻”得用许多人。那时我家和邻居们结成了农业“互助组”,农忙时互相帮工。杀麻前,父亲预约了三十多人来帮忙,我母亲准备了好多白面,还用玉面蒸了一大箩筐黄蒸馍馍。
拂晓,大家到了麻地,我也跟着去了。经分工后,有人将麻杆杀倒,有人用“麻刀(像宝剑)”削杆稍的麻叶,有人把麻捆成梱。上午休息时,大伙吃着黄蒸馍馍,喝着汤,那场面红火极了。
中午时“杀麻”结束,众人把麻梱扛到池塘边。
午饭大伙吃着香喷喷的新鲜小瓜菜面条。
下午人们去沤麻,那很好看。由两个人先脱衣下水,在水底摆好两条大绳。众人将麻梱接到水中,每十几梱用大绳捆一圈,直到将麻梱捆成一条“小船”。“小船”像排阀,在水中悠悠漂荡。下水的汉子最后在“船”上压满了石头,让水将麻梱淹住,把绳的另一端拴在池边一块大石上。大家一天的劳动就结束了。
生麻在水中沤半月就成了熟麻。到时候,父亲又请人把麻梱一个一个涝上来。在池边的空地里,将棵棵麻杆薄薄铺在地上,用一星期时间晒干,皮麻就可以剥下麻皮卖钱了。
剥麻皮也得误功夫,我父母亲做这活多在晚上,在煤油灯灯焰的摇曳中,他们抱来一梱麻,说着家常话,一棵一棵地剥麻。剥下的麻皮分好、中、差三等,待一个好的机会出售。那时,我家麻皮能买好几百元钱呢。